师傅、师兄、我,

(一:)

国土沦丧,饿浮遍野,举目望去,万里凄凉。

此刻刚刚十二岁的大福站在父母前,正聆听父母的教诲,他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悲伤,同时也多了一份眷恋。

父亲才刚刚而立之年,却已经两鬓斑白,过早的衰老让他显得极度憔悴。

纵然如此,他眼神里依然充满了温情,可现实却对他的温情不屑一顾,他使出浑身解数,也未能解决全家温饱,每天看着三个面黄肌廋的孩子,他都心如刀绞,却也无能为力!

幸好自己的长子大福少年老成,总是用稚嫩的肩膀分担家里的负担,这让他欣慰不少。

昨天他的一位朋友伸开援助之手,愿意把大福介绍给一个木匠做学徒,父亲听完后是感激涕零,再三致谢。

一旦大福去做学徒,不但可以学一门谋生的手艺,还可以减轻家里的口粮,一举双得,甚为合算。

昨晚和母亲简单的商量后,决定今天送大福过去。

父亲眼含泪花柔声道:“孩子,去了以后要有点眼色,长个心眼,别惹师傅生气,多干活,少说话,知道吗?”

大福微微点点头,刚要说什么,却发现嗓子被堵住了,一时无语!

而母亲和弟弟妹妹则低声啜泣,母亲一边擦眼泪,一边用手紧紧抓住大福的衣服,最小的妹妹也眼泪汪汪地看着大福。

生死离别,是人生最大的痛苦,可是没有人能避开这些,大福更是不能。

和母亲,弟弟,妹妹挥挥手,大福恋恋不舍的跟着父亲走了。

(二)

整整一天时间,父子俩在坎坷不平的小路上急行,直到暮色四合才堪堪到了目的地,整整八十里的奔波,就此完成!

这个小村落零零散散的只有十几户人家,在暮色中显得很是荒凉,本应炊烟袅袅的时刻,也不见烟火气息,只有几只夜鸟在空中略过。

站在一所破败的院子前,父亲忧心忡忡,大福一片麻木茫然,他此刻对未知的前程没有一点激动,幼小的心里有着淡淡的恐惧。

父亲举手扣门,重重的叩门声在这静谧的空间显得异常醒目。

门开了,一个头发花白,面色黝黑的人出现眼前,他疑惑的看着父子俩,显然他对冒然到访的二人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。

大福也偷偷打量他,看外表应该年过花甲,但是细心看他神情,又感觉不是那么苍老,难道也是一个未老先衰?

简单的寒暄之后,彼此了解了对方的身份,此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,大福未来的师傅,父亲也赶紧说明来意,并把朋友的介绍信双手奉上。

师傅接过信件,只是简单的浏览一遍,就放进怀里,从这一个轻微的举动上就能看出,此人是一个坦荡洒脱的人,既然是朋友推荐,那就无需过多斟酌!

跟着此人进了院子,大福偷偷打量这个陌生的环境,院子不大,到处凌乱的散落着各种木头,而一个十多岁的男孩正默默的收拾东西。

在房间,父亲和主人在客套话聊着天,大福则一直偷偷的观察着那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,就见他收拾完东西后,开始打水,然后往灶房里抱柴禾,然后听到了生火的声音!

不久以后,在谈话声中,男孩把饭菜端来过来,一盘咸菜,几个杂面窝头,虽然不够丰盛,但是在当时来说已经上等。

从管饭这件事可以看出,主人不是吝啬鬼,也可以说明人品不会太差,这让大福父子俩心安不少。

吃过饭后,开始了拜师仪式,虽然不算隆重,却也极度认真,在中国的文化里“天地君亲师,师徒如父子”磕过头后,大福就算有了真正的师傅。

主人大大方方的坐在凳子上,双手放在膝盖,满面严肃的直视着大福,而大福按照规矩,奉茶,听训,然后郑重的磕了四个响头。

一直站在旁边的那个男孩,静静的在旁边看着,等大福给师傅磕完头,师傅把男孩也拉到大福面前,沉声道:“这是你的师兄,以后我不在的时候,一切听从师兄安排,尊师重道,不可忤逆,磕头吧!”

大福听完,来不及思考,赶紧唯命是从,立马跪在男孩面前,而男孩刚要伸手去扶,却被师傅拦住了,有点羞赧的男孩,只能尴尬的接受大福的礼拜,只是自始至终,他都没有没有说一句话。

大福虽然有点好奇,却也没有多想,毕恭毕敬的磕了一个头,叫声“师兄”

(三)

学艺开始了,师傅忙着干活,锛凿斧锯在他手里像绝世武器一样,能耍出优雅的姿态,而师兄则帮师傅打下手,也是忙的不亦乐乎,大福只能跟着打杂。

短短几天时间,大福对这个新的环境有了逐步的了解。

原来师傅幼年家贫,父母早亡,他跟着自己的叔叔长大,叔叔也是孤身一人,把这套祖传的手艺传给了他,可惜生不逢时,命运多舛,他纵然勤劳苦干,沐风栉雨,依然得不到爱情的垂青,后来索性断绝念头,一个人踏踏实实的过日子。

若干年前,他去临县做工,暮色归家的途中,捡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男孩,他如获至宝,经过万般的调理呵护,这个苦命的孩子终于恢复的建康,可惜是个聋哑儿,虽天不遂人意,师傅依然对孩子视同己出,疼爱有加,这孩子就是师兄!

春去秋来,大福来到师傅家已经半年,转眼到了秋天。

短短半年时间,他已经成熟不少,身体也强壮不少,毕竟在这里可以吃饱,比在家里强太多了!

本就聪明伶俐的他,也对木工手艺有了初步了解,但是还不能上手,因为年龄关系,他还没有力气使用工具。

可是他的表现却赢得师傅和师兄的认可,师傅虽然不算苛刻,却很严厉,有的时候大福犯了错误,师傅总是一顿严厉批评。

每每这个时候,师兄总是在晚上睡觉的时候,给予最无私的安慰,虽然他不能说话,无法表达太多,却总是喜欢紧紧抓住大福的手,拍拍自己的胸膛,再伸出大拇哥,冲大福晃晃。

大福明白他的意思,那就是“你别难过,师傅是好意,不管怎样,我都支持你,你是最棒的!”

这种最质朴的关怀,也许是最宝贵的,没有太多华丽的语言,反而让感情能返璞归真,弥足珍贵。

在师兄的呵护下,大福对他愈加尊重和依赖,好像师兄那瘦弱的肩膀,能抵泰山。

(四)

秋消冬至,城里的老爷们又开始装饰府邸了,为了迎接新年,他们有的开始新增桌椅板凳,抑或是翻新家具,总之必须装修漂亮,让自己显得高人一等,特别是让穷棒子们羡慕。

每当有穷人从他们门口经过时,他们最喜欢敞开大门,炫耀他们的门厅。

每当这个季节,师傅就要忙起来了,不停的在各个土豪家里挥汗如雨,然后领取一点微薄的薪水。

今天师傅又接到一笔业务,城里著名奸商柳八爷,派遣他的管家吴永吴大管家前来下聘,让师傅赶紧过去,因为柳八爷一直和洋鬼子做生意,做得太久了,感觉跪着谈生意挺好,所以他打算让师傅打造一批跪凳,不光自己跪,连自己的家人和工人,也都人均一把!

接到这个大业务,按理说师傅应该兴高采烈,毕竟可以小赚一笔,可以不为过年发愁了,也可以给两个孩子一点零花钱,和置办一身新衣服。

事实却恰恰相反,师傅被气的微微发抖,不停的摇晃着那花白的头颅,大福看的有点莫名其妙,却也不敢多问,而哑巴师兄自是心知肚明,却无法表达,特别是吴永大总管在此,他更不敢越俎代庖了!

吴永看着为难的师傅,顿时脸色阴沉下来了,阴森森道:“你必须给我好好做,不但好好做,而且还要做的精致雅观,根据我个人要求,你务必在每个跪凳上雕刻图画,越是丑越好!”

本就左右为难的师傅,听到这番话更是不可置信:“大总管,图画不是越美越好吗?”

“你要是把自己画的太美,哪能显得羊大人漂亮,你就别问了,让你干嘛就干嘛!”吴永极不耐烦。

迫于无奈的师傅,第二天就出发了,师傅背着手在前面低头不语,师兄推着独轮车紧随其后,而大福则帮着师兄推车!

一路上的气氛压抑至极,大福和师兄也只能用眼神偷偷交流,连手势都不敢比划,生怕惹的师傅更加心烦。

(五)

到了柳府时已经时至中午,吴大总管早就在门口等候了,看到姗姗来迟的师徒三人,他并没有责怪。

进入院子,吴永让一个叫矮大紧的家奴给师徒三人端来几个窝头,和三碗稀饭。

矮大紧看着师徒三人慢里斯条的吃饭,不禁一阵不屑,那张油腻的脸上似乎都能刮出浓来。

师徒三人也不搭理他,自顾埋头吃饭,对于这样的狗杂种,师傅从来都是鄙夷的,大福和师兄受师傅熏陶,亦是如此。

本来想找优越感的矮大紧,没想到碰个软钉子,颇为尴尬的离开了。

可是这厮心有不甘,走到厨房前对着姘头道:“红黄啊,以后那三个木匠的伙食,给我搂着点。”

听到姘头如此安排,红黄自然听从,不过必须趁机撒撒娇,温存一番才可以,想到这里,她赶紧舔着那张浮肿的脸,扭着水桶腰,晃着臃肿的体态过来了。

矮大紧看到姘头如此骚操作,知道又要发浪贱了,顿时兴致勃然,一把搂住红黄,对着她的大厚嘴唇子就是一口,许久以后,两人气喘吁吁之余,都恶心起来:“红黄啊,你中午吃啥,嘴巴这么臭?”

“你还有脸嫌弃我的嘴臭,你的更臭,你又吃的啥?”红黄气鼓鼓道!

“我吃的大蒜,你呢?”矮大紧淫笑道。

“怪不得你整天满口喷粪,我就比你强多了,我吃的大葱!”红黄洋洋得意!

“我去,怪不得你嘴巴像厕所,原来如此啊,哈哈……”矮大紧大笑起来。

两个奸人东窗密谋,可怜的师徒三人并不知晓,已经开始忙碌了。

(六)

冬天的夜晚随着寒风总是来的很早,晚饭时间到了,当矮大紧红黄端着冰冷的剩饭,和三个窝头出现时,师徒三人已经心知肚明,可是无能为力。

半夜时分,大福被肚子的一阵绞痛惊醒,他知道晚上的剩饭在作祟,想要忍到天亮是不可能了,只能赶紧穿上衣服去茅房。

半个小时后,有气无力的大福才回到床上,刚要躺下,阵痛再次来袭,他不得再次去茅房,如此反反复复,直到天亮,此刻的大福已经虚弱不堪。

师傅只是一声长叹,无力的低下头,师兄一边不停的帮他揉肚子,一边抹眼泪。

师兄一直哄他睡着,才去外边帮师傅干活,梦里的大福正狼吞虎咽的吃着妈妈的手擀面。

就在他沉浸美梦时,突然被脸上的剧痛惊醒,猛然惊醒的他看到矮大紧正掐着腰站在自己面前。

他顿时明白了,刚才是矮大紧抽自己的嘴巴子,怒不可遏的他瞬间失去理智,蹦起来就和矮大紧纠缠一起了,可是刚刚十多岁的他,哪是矮大紧的对手,直接被秒杀。

当师兄冲进来时,他被矮大紧正按在地上捶打,形式岌岌可危!

“阿巴,阿巴……”师兄呼喊着,径直扑向地上的大福,用自己的身体护住自己的师弟。

已经疯狂的矮大紧彻底失去了人性,对着师兄瘦小的身体拳打脚踢。

当师傅来到时,大福只是轻微受伤,而师兄已经血流满脸。

恶行得逞后的矮大紧,不退反进,来个恶人先告状:“我受吴永大总管之命监督你们,想要偷懒耍滑门都没有,这次放过你,下不为例!”

喷完后扬长而去,留下师徒三人满腔怒火。

实在忍不下的师傅,找到吴永告状:“大总管,我的两个孩子生病了,可是矮大紧却拳脚相加,是不是太不合情理了?”

吴永听完,撅了撅他的山羊胡,慢里斯条道:“接触方式不同,没有统一的接触观,所以这也是一种相处方式,我们要多元化!”

看着吴永那卑贱的嘴脸,师傅不再说什么了,转身离开。

“我说老木匠,你别忘了刻画的事啊!”吴永在后面扯着嗓子喊。

(七)

以后的几天里,师兄可以下床了,只是脸上的伤痕淤青依旧触目惊心。

每每看到师兄的脸,师傅都是切齿愤恨,大福亦是满腔怒火,奈何自己势单力孤,又体单力薄,无法复仇。

窗外下起了小雪,工作已经完成大半,明后天就要刻图了,这让师傅心烦意乱,对于刻图他是极度排斥的,也是极度恶心的,做跪凳已经够贱骨头了,还尼玛的刻图跪,如此跪上加跪,但凡有一点骨气的人也不会做,可是这帮人竟然做了,自己又如何面对呢?

大福和师兄看着师傅,也是默默无语,自从接到这个活,他们兄弟俩似乎一下长大了,对于宏观的东西也有了一定了解。

半夜时分,由于肠胃没有彻底康复,大福又要去茅房。

踏着夜色,听着风啸,大福突然很想念家人,不知道父母还好吗?弟弟妹妹还好吗?

在忧思中他蹲了下来,突然听到茅房外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,距离越来越近,却忽然又停了下来。

“难道师兄或者师傅也来了?估计是等我出去他们再进来!”想到这里大福赶紧提上裤子出去了。

刚刚走出茅房,就感觉眼前一黑,自己被什么东西套住了,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惧感,让他瞬间失控,刚要呼喊,嘴巴已经被堵住了。

当再次看到光明时,出现眼前的是一个肥猪一样的女人,正叉腰一脸的得意:“小崽子,竟然敢偷看老娘换衣服,你也不看看我红黄是谁?”

旁边的矮大紧也是吹胡子瞪眼:“我的马子,你也想占便宜,看我怎么收拾你。”说完就是一脚,狠狠的揣在了大福的肚子上!

此刻大福算是明白了,这是欲加之罪,何患无辞,栽赃陷害的如此露骨。

当拳头像雨点砸下来的时候,声音传出很远,大福硬是挺着,绝不求饶。

就在危难关头,师兄那瘦弱的身影再次出现了,这次他没有扑在大福身上,而是抡起手里斧头狠狠劈下。

“啊……”一声惨叫划破夜空,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极度恐怖。

轰然倒地的矮大紧不停翻滚,杀红眼的师兄又是几下,当鲜红的液体照亮黑夜时,

大福被吓得伫立当场,极度的恐惧感让他失去了所有的反应。

随着一阵恶臭传来,一向骄横跋扈,泼辣放肆的红黄,竟然大小便失禁,像一滩烂泥倒在地上,早就失去了平时的霸道,由于太过恐惧,她那张喜欢诡辩的嘴,此刻只是本能的张张合合,嗓子里发出一阵“呕呕……”的声音!

“阿巴,阿巴……”师兄对这个女人的鄙夷和恨意不次于矮大紧!

斧头再次起落,这女人的头顶绽放出粉红的桃花,在她大小便的滋养下,显得尤为鲜艳!

(八)

姗姗来迟的师傅看到这一切,几乎晕厥过去,片刻的恍惚后,他还是展现出了多年的江湖阅历,当机立断,指着大福二人怒吼:“赶紧跑,越远越好,永远不要回来……快跑!”

微微清醒的师兄看着地上的两条死狗,机械式的“阿巴,阿巴……”两声。

大福则颤抖问师傅:“师傅,你咋办?”

“不要管我,走……”师傅已经吼出来,说着推了两人一把!

此刻隔壁的院子里已经传来嘈杂的脚步声,大福拉着师兄从后门飞奔而去。

看着两人消失在黑夜里,师傅长长出了一口气,对着墙头撞去,随着一声闷响,血流满面的他瞬间晕厥过去。

(九)

随着后面的枪声大起,奔跑中大福和师兄知道追兵来了!

“阿巴,阿巴,阿巴……”师兄说着把大福推到前面,他自己则护在后面!

这一切不言而喻,他是怕子弹伤到大福,所以甘心为之挡枪!

就在这时,师兄一声闷哼,扑倒地上,他的肩膀受伤了,鲜血沾满了大福的双手!

“师兄,师兄…”大福嚎啕大哭,可是现实没有太多时间悲伤。

就在绝望时,前面传来了水浪的声音,由于初冬,大河还没冰封。

福至心灵的大福突然想起来什么,跑到河边搬起两块石头,狠狠的砸在水面上,声音传出很远。

拿着枪的吴永看着漆黑的水面,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,指挥着手下胡乱开了一通枪,然后打道回府了。

直到很久很久以后,大福搀扶着师兄,才从旁边的草丛中爬出来,踉踉跄跄的向远方走去。

被救醒的师傅直接送到牢房,由于他手艺非凡,不久后被人推荐混进了某个军阀中,成了一个技术人员。

尘埃落定后,吴永大总管看着即将完工的跪凳,是心旷神怡,不禁自言自语道:“你们师徒三人都滚蛋了,那工钱就是我的了,至于刻画嘛,我就是高手,一切完成后,柳八爷还不大赏我一笔啊!这一切都要感谢矮大紧和红黄这对破鞋了……哈哈哈哈…

很多年以后,大福老家的村头跑着两个小孩,他们手里都拿着苹果,一边跑,一边喊:“爸爸,爸爸……我给你送的苹果。”

坐在树下乘凉的中年男人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,柔声道:“给你大伯送起来了吗?”

“哦,我忘记了。”男孩语气有点惊慌。

“我也忘记了,爸爸!”女孩也是惶恐不安。

“什么?忘记了?给我跪下!”男人突然厉声喝道!“我是怎么教给你们的,给我说一遍!”

“爸爸说,好吃要先给大伯吃,然后才是爸爸。”男孩轻轻的回答道!

“有新衣服要先给大伯穿……”女孩也低声道!

“既然知道,为什么忘记?啥时候不能忘记,啥时候起来.”男人脸色铁青!

“阿巴,阿巴阿巴……”不远处一个人影疾步如飞的赶来。

两个孩子偷偷的瞄了一眼,顿时欢呼雀跃起来,他们知道救星来了:“大伯,来救我们啊,大伯……”

随着孩子的呼喊,来人使劲推了一把男人,转身抱起女孩,牵着男孩的手回家了。

男人无奈的摇摇头,依然不忘喊一句:“师兄,你这样会把他们宠坏的!”

“是吗?他能宠你,为什么不能宠孩子?”突然身后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。

男人听到这个声音,像触电一样,浑身一颤,立马转过身来:“师傅!”

“大福,我回来了!”须发皆白的老人一脸慈祥的看着男人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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